曾青

从南向北

第一章

 夏季的风,从南方的冰晶大山脉吹起,沿着旷茂无垠的高原一路吹过曾经属于魔族居住的残垣断壁,带着些许的灰尘抵达了人类的城堡,又接着一路向南,裹挟着贯穿城池的礼河的水汽,在逐渐变冷的北方的凛冽寒风中凝结成终年不停的雪花。

 “阿嚏!”

  失忆的少女在打了第二十一个喷嚏后,俄莱蒙特看了一眼冻的瑟瑟发抖的少女,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盔甲下的衬里脱了下来,交给了她。

  “哦。。谢谢。”少女接过衣服,套在身上。他们已经穿过了大陆上最宽阔的河流--礼河,随着位置的向北,温度快速地降了下来。在夏天的日子里河的北岸却 与南岸有着天壤之别。“为什么才走了不到五个街区,这里的天气变化就这么大?”少女问向骑士。

  “这是提坦的原因。”骑士抬头看向他的君主,“作为掌控‘物质’的君主,提坦以河为界,命令北方的云向南方--提坦的子民魔族的领地靠拢,而又让南方的碎巨­石高山向北迁徙,地势变得北高南低从而制造温差,将北方--阿来蒙特的领地的水分向南运输。可是在提坦陷入沉睡后南方因为失去了庇护而荒废掉了。”骑­士指了指身后依稀能看见的大河,“天族本在北方,魔族和血族在南方,而人类的城市依河而建,在战争中永远是首当其冲的。”

  “那么为什么要战争呢?”少女不解地问,虽然私自更换土地的质量是有些坏,但她并不觉得提坦或者魔族就应该被肃清。

  “因为信仰。”一旁在低空中飞行的阿来蒙特,用与俄莱蒙特十分相似的声音说话了。

  “魔族拒绝信仰我,而提坦作为一个年轻的君主,祂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的。而我必须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将祂的手下全部肃清。这是为了其它的种族 和这片处于角落的大地安宁。更何况魔族因为南方的衰落而对北方耿耿于怀,就算我们不先开始战争,它们也早晚会向我们开战。”

  “这么说,还有其它的君主了?巨大的龙,还有哪些君主呀?祂们都长得和你一样吗?”

  “除了作为‘能量’和‘物质’的我与提坦,还有司管空间与时间的君主,赛雷娜和艾耐。只不过我很久以前才见过赛雷娜,而艾耐。。。”君主不再说话,默默地抬头思索,一会儿短暂地停顿后,祂缓缓地说;“祂可能已经死了。”

  北风堡,坐落于北部人类居住地的最北端,因紧靠大山而方便采取矿石,加工制成武器或者工艺品。而这里的垄断者--康帕斯家族做到了统一全部人类与天 族的武器这一壮举。康帕斯家族目前的大当家是罗伊尔德·康帕斯,而她的妻子却是一位不知背景的女子,大家只了解她来自比北风堡更往北的地方,而且她的 名字也被人津津乐道。

  一行人又走了快六个街区的路程,终于在大雪纷飞的半夜抵达了北风堡的大门。

  “开门!!猎魔骑士俄莱蒙特前来拜访!”

  厚重而冰冷的大铁门缓缓地放下,盖住了结成冰的护城河。城堡内的火光从内而外地一排排亮起,照亮了城堡内一列一列的冰冷而闪耀的武器,散发出火光和 金属特有的似乎有着魔法般吸引人的光晕。骑士牵着有些紧张的少女的手,一步步地走进了高耸威严的石头与钢铁构成的要塞之中。而阿来蒙特抖抖翅膀,纵身飞到了要塞的塔楼上,扫视着祂身下的一切事物。

  走过了一排排陈列着的武器和盔甲,二人来到了一间很宽阔也很高大的房间。房间的穹顶高悬着一排排散发着微弱火光的蜡烛吊灯,因魔力的原因而可以和电灯一般控制;火光因大门的打开而被风吹着摇曳起来,使得本就不太亮堂的房间有了许多阴森的阴影;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康帕斯家族各个当家的油画和他们曾经使用过的宝剑;在房间尽头,有两座古雅的木制楼梯盘旋而起,在二楼的楼台上交汇一起。罗伊尔德·康帕斯就站在二楼,身穿华贵的金丝睡衣,俯视着他的 风雪中的来客。

  “别来无恙呀,我的伙伴,尊敬而又荣耀的俄莱蒙特·艾斯汀;愿阿来蒙特的祝福与你同在。”罗伊尔德看向了一旁的少女,“哦,这里还有一位尊敬的小姐。不知 此行是否受冻?我们这里的特色就是他妈的该死的冷,请不要让寒风吹灭了您对我们的好印象!”他甩了甩手,一旁的楼梯上下来了一位仆人,端着一碗浓稠的 带着热气的肉汤和一件羊绒衬里的大棉袍递给了她。“。。谢谢你。”少女脱下骑士的衣服,换上了棉袍,又喝光了肉汤,顿时觉得暖和多了。

  “罗伊尔德先生,我们来这里是希望能打听到这位女孩的身世的。”俄莱蒙特恭敬地说。虽然他作为阿来蒙特的代言人,不过在这个要塞中,他也需要遵循着康帕 斯家族的规矩才行。

  “我的朋友,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军火贩子,凭什么会知道这个少女的身份?”罗伊尔德眯了眯眼睛,细细地看了看骑士身旁的少女。在火光中,少女脖子上细长围巾的刺绣“K”的标识闪闪发光。

  “或许呢?”骑士仰起头,开玩笑地说,并用手指了指穹顶。“这是个天族的女孩,来找你总比见卡尔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好多了。”

  “嗐,那只是现在。以前的卡尔,是个多么有趣而自在的人?自从他被那个疯子指着鼻子说了一通后。。。往事少提吧!我这老骨头也变了!四年前我还能拿着 我的剑上阵杀敌,现在我对付我那少当家都快斗不过啦!”罗伊尔德摆了个无奈的手势,又接着说;“不过你也算找对了人,那姑娘说不定还真能认识你这个小孩 。”

  “谁?”

  “那位呀,我还没和你说过这事呢!那时光想着打仗了,这事情你不知道也正常。。。”

  “父亲,是谁在家里。”突然从二楼黑暗处传来了一个声音打断了罗伊尔德的话,还没等声音结束,一个黑头发,蓝眼睛的少年就出现在了楼梯口。他带着睡眼惺忪却十分警觉的目光盯着俄莱蒙特和少女。

  “诶呀,是被打扰到了吗?是父亲的客人来啦,快去睡觉吧!”罗伊尔德拍了拍少年的后背,“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家的少当家,日雅泽。”

  少年依然看着来者们,骑士感觉到身边的温度似乎降低了几度。终于,日雅泽哼了一声,转身回到了阴影里去。

  “抱歉了,这孩子现在。。怎么说呢?‘叛逆期’?”罗伊尔德笑着望着日雅泽的背影说到。“比他的母亲还要逆反,哈哈!”

  “话说回来,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赶紧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给你们解答你们的问题,今天晚上好好舒舒服服地休息一下!我这里的住宿条件,就连天族都满­意地不想回家!”罗伊尔德尽显主人的殷勤,将二人分别单独安排各自的房间。“不要担心,你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会有任何问题。”骑士安慰着不想分开的少女, 终于让她同意自己一个人睡在房间里。

  夜深了,大厅的穹顶烛台突然晃动了一下,一个矫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诶呀?来了一个有趣的对象呢!”

  身影发出轻轻的笑声,转身往着二楼走去。身影的背后,逐渐浮现一对双翼。

  梦中。

  少女浑身鲜血,跪倒在地上。

  “不!你休想得逞!这是我的思想、我的身体!”少女用着嘶哑、流血的喉咙嘶吼着;她的面前,一团纯白的光芒笼罩着一个人影,模糊而又熟悉。

  “违抗我的命令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作为天族却敢违抗我的命令!”巨大的威压下,少女的身体全身的骨骼发出崩裂的声音,剧烈的疼痛使少女一阵猛烈的咳嗦,血丝粘连在舌头和嘴唇上,因氧化而逐渐变成暗红。

  “这就是--咳咳--神的力量吗?咳咳咳!根本--咳--不--。。。。”随着身体最后的抽搐,少女在咳嗦和狂笑中眼神暗淡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房间里的少女因噩梦而发出惨叫,却在厚重的要塞墙壁和呜呜的风雪声中被掩盖,无人知晓那梦境中的痛楚。 

  唯有盘亘在楼顶的苍白巨龙,在风雪中闭目、仰头,好似在谛听着一段美妙的乐曲。

第一章 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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